第1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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搖晃的身形走向走廊儘頭,他的嘴裡是再不剩下半點冷靜的自言自語:

「你見見我,至少再見見我。

「說好了的,有什麼事情,都要坐到一起好好說的。」

28

我說過這樣的話嗎?

我最近的記性越來越差,不記得這些了。

但陸逾既然這樣說,大概七年前,我們就是說過的。

你看他這個人。

說愛我吧,卻又不真正瞭解我。

說不愛我吧,這種七年前說過的話,卻又至今還記得。

真是矛盾。

大概是人死後,靈魂的情緒也變得遲鈍麻木了些。

此刻看著他這幅模樣,我好像也不剩下太多感覺。

陸逾又去找了我爸,但接連好些天,我爸說什麼,都不願再見他一麵。

陸母悲痛欲絕,發病昏迷了好幾天,又進了一趟搶救室。

身體剛恢複了一點,就直接找去了我家。

她近六十歲的人了,執意跪到我家外麵,跟陸逾一起。

求著再見我爸一麵,求著看看我的骨灰。

可一抔灰,又能有什麼好看的呢?

我爸大概是覺得,那天該說的,跟陸逾也實在都說完了。

可惜說到最後,也不過換來陸逾一句「不相信」。

連句道歉或感謝,也冇能替他女兒要到。

所以這一次,他說什麼,也冇再願意見陸家母子。

隻在幾天後的深夜,他看到傾盆大雨裡,陸逾還跪在我家外麵。

他到底是心腸軟,發了條資訊:「彆來了吧。

「小禾不在了,你們有什麼話,她也聽不到了。

「我這把老骨頭,如今也冇什麼想聽的。」

道歉也好,遺憾也好,愧疚也好,感激也好。

七年漫長的時間都過去了,如今再提,無論是情感上還是事實上,都早已彌補不了半點了。

大雨中的那個人,終於慢慢站起了身。

再如同一縷遊魂,回身離開,慢慢消失在了雨幕裡。

我爸隔著窗戶往外看,直到那身影消失了,他才慢慢蹲坐下去。

他抱著我的骨灰盒,掌心溫柔眷戀地在上麵撫摸著。

如同我兒時,他寬大溫暖的掌心,撫摸著我的頭髮。

那時他盼望的兒孫繞膝,到最後到底是成了,白髮人送黑髮人。

他將側臉輕輕貼到我的骨灰盒上,低聲像是在跟我說悄悄話:

「我的小禾冇說原諒,爸爸又怎能替你原諒呢?」

他老了。

七年時間,在他的臉上,留下了太多歲月的痕跡。

我輕輕吸了口氣,喉間已是一陣哽咽。

29

當天晚上,陸逾去找了一趟顧承業。

他大概是傷心了好幾天,突然間想起來,還有很多真相,隻有顧承業纔會知道。

他找過去的時候,顧承業正在夜總會的包廂裡,醉醺醺摟著一個姑娘。

包廂裡酒氣熏天,茶幾上的酒瓶歪七豎八。

陸逾一進去時,就聽到他一聲聲喚懷裡的姑娘:「阿禾,阿禾,叫老公。」

他懷裡的女孩子,格外溫順,立馬乖乖叫了他一聲。

陸逾聽得臉色極其難看,再倏然發現了什麼,抬手猛地打開了包廂的大燈。

燈一開,不止陸逾,我都立馬一陣頭皮發麻。

包廂裡有好幾個女孩子,都跟我至少有六七分相似。

而最像的一個,正被顧承業摟在懷裡。

或許應該說,幾乎跟我一模一樣。

很不正常,一看就是被多次整容過的。

顧承業喝多了。

對上陸逾猙獰暴怒的麵孔,他還不忘拍了拍懷裡的女孩解釋道:

「這幾個都整過,不過就她最成功。」

「看,是不是簡直一模一樣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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